尤里坐在自己的车上

　　本文全部图片摄影：萨莎·拉撒普利亚

　　“摩托党和同志一样，在俄罗斯都是受排挤的群体，”摩托俱乐部Homoto的创始者尤里(Yuri)娓娓道来。Hornoto是俄罗斯唯一的同性恋摩托车俱乐部(最起码我俩就这点上能达成共识)。“不过比起汽车司机、交警、还有俄罗斯无情无义的鬼天气这些“摩托党天敌”来说，反对同性恋的骂声根本不值一提。”

　　Homoto的大本营在圣彼得堡。2012年，一些意在“禁止宣传同性恋言论”的法案首先在这座城市被予以通过，而后这些法案也在联邦政府内得到贯彻和实行。总体来说，LGBT群体的活动会在圣彼得堡乃至全俄罗斯其它地方遭到禁止、唾弃、甚至是经济重罚和镇压。

　　Homoto (俄罗斯语叫Tomoto)刚刚成立不久，成员们也是首次一起骑行。创始人尤里30多岁，有房有工作，有个恨透了摩托车的男朋友，还有另一个为机车疯狂的同志爱人；另外，尤里还有个供LGBT友人和俱乐部成员进行娱乐活动的车库。

　　其实早在Homoto成立前，圣彼得堡就有过类似的组织。数年前，这里还有过一支规模更小的骑行俱乐部，叫Dykesoｎ Bikes(意为”机车上的女基佬“)，该俱乐部的前成员萨亚托施娃(Svyatoslava)现在跟着Homoto玩儿。她告诉我，Dykesoｎ Bikes的初衷是帮着妹子们处对象，一起骑骑车约个会，制造点肾上腺素爆棚的小回忆，顺便惊艳一下女朋友。除了萨亚托施娃，其她几个Dykesoｎ Bikes的成员也加入了Homoto。

　　Homoto俱乐部成员

　　不过总体来说，Homoto主要还是以男同志居多，女同们更喜喜欢私下单独活动。两个团体的活动时段也是分开的：正当女孩们骑车奔向白俄罗斯时，尤里和他的男孩朋友们则在位于市中心的据点等着见我。两周后，我才得以在市郊离水塘不远的一片空地上和姑娘们见到面。“我们是个相互支持的体系，”她们这样形容说。“我们没有义务老黏在一起扎堆儿活动。”

　　当我问起俱乐部的成员数量时，尤里有些支支吾吾，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具体人数。一是因为俱乐部没有举办过宣布“正式成立”的活动，再就是新成员也没有入籍仪式可言，连个起码的徽章都没有。俱乐部的VK和FACEBOOK上，总共加起来也就刚攒够一千个“赞”。对大多数成员来说，他们更习惯通过浏览网页来关注俱乐部的最新动态，因为这样起码不必担心在社交网络上撞见家人和朋友，从而导致“被出柜”。

　　俱乐部成员们也是抱着这种心态，在当下的俄罗斯社会中稳步求生；否则的话，他们也负担不起摩托车这项不菲的闲暇爱好。尤里耸耸肩帮说：“反正我不想打破这种生活。”

　　Homoto俱乐部成员

　　“同志摩托车队和普通的骑行俱乐部有着本质区别，组织形式也迥然不同。我们没有会员卡发到手里，只要你有辆模特，还喜欢同性，那就够格入会了，就铁定是我们的一份子了，”他一边说明情况，一边盘算出常能露脸参加活动的人：不过也就10到15个。

　　今年，圣彼得堡的五一劳动节大游行是俱乐部的首次公开亮相，车队会和游行大队的LGBT群体一组，不过也不是全员参加。尤里说，很多同志朋友对政治并不感冒，而且更多人很害怕参加这种集会游行——毕竟想想广大俄罗斯民众对同性恋的看法，这么大张旗鼓地活动未免太过前卫。

　　Homoto俱乐部成员在飞驰

　　不过当天的事实是：除了反同性恋的国会议员维塔利·米罗克夫(Vitaly Milonov)对LGBT群体一顿扯皮叫嚣之外，游行进行得异常平静。这段小插曲还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在视频里，米罗克夫喊着：“变态狂，人渣，法西斯！法西斯人渣！野鸡，臭变态！”随即，几名警察将他按倒。

　　“当时我也在场，”尤里回忆道。“说实在的，米罗克夫就是一个小丑。”但话虽如此，尤里并不赞同媒体言过其实、把米罗克夫描绘成大恶棍的说法——他倒觉得，这位政治人物的言行不过是小孩在超市的糖果区前满地打滚的伎俩罢了，而警察就像是窘迫的家长，在一边哄劝让他冷静下来而已。尤里补充说：“他不过是过来看看，就跟看怪胎秀一样，想看点不一样的东西而已。”

　　“没错，如果你从政治角度审视，他是个魔鬼，是个垃圾，”尤里补充道。“他跟货柜上的玩具没什么两样，你一拉开关他就讲个不停，把憎恨一股脑倾泻出来。但可悲的是，他同时也是圣彼得堡人尽皆知的公众人物。”

　　Homoto俱乐部成员

　　说到俱乐部的精神主旨，尤里透露了他们和其他同性恋拥护者的不同之处：他的战略，不是简单拘泥于告诉反同性恋者他们“错了”，而是向他们展示他们的论点根本站不住脚。“现在的俄罗斯主流媒体喜欢打标签，把同性恋宣传成娘娘腔、腐化堕落的变态、娈童癖，我想用俱乐部的实际行动去回应这种主流的看法，”他解释道。“主流媒体不会把同性恋男子和骑着摩托车的爷们儿联系到一起，而我们正是在摧毁这一刻板印象。”

　　Homoto从不和圣彼得堡的其他摩托党互动交流；每年春天，到了适合骑摩托的季节，尤里也会参加骑行大会——不过从不穿人们印象中的”基佬装扮“。他解释说：“你想想，6000多辆摩托车，不会有人注意到我那根小彩虹丝带的。”

　　关于公开展示同性恋群体标志，我也问了问萨亚托施娃的看法。她说自己估计不会扛着彩虹旗子可劲儿地挥舞，因为这么做难免有人不爽。“参加骑行大会的各位都使了老劲，都想阳刚、想坚强，然后我一个小姑娘跟着一起耍，他们难免不会太开心，”她这样解释道。

　　Homoto俱乐部成员

　　Homoto从不和政治打交道。在他们看来，只有性别和性才是主要的。尤里耸耸肩说：“政治家用性去推销自己，我们也一样。”俱乐部虽然野心勃勃，尤里却十分谦虚：首先，这只是个纯爱好摩托车的俱乐部，同性恋成员们没事约约，互相帮助。如果俱乐部要想火一把，其实就是分分钟的事。“如果我们想出名，只要引起米罗克夫的注意就够了，”尤里笑着说。“他会义无反顾地帮我们做宣传。”

　　“我们不像Pussy Riot那样高调激进，”尤里说。至少对于他来说，机车和男人才是俱乐部的主旋律。“有时你停在街上等绿灯，看着那些年轻性感的‘已婚人士’手里推着个婴儿车站在你旁边，然后绿灯一亮，你猛转油门，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让他们注目盯着你，眼神里流露出各种羡慕嫉妒恨......那一瞬，绝对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