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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的出行

时间:2014/8/10 8:24:00 ·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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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作者赵珩先生出身名门,曾祖父赵尔丰清末曾任署理四川总督兼驻藏大臣,曾伯祖赵尔巽民国期间曾任清史馆馆长,领修过《清史稿》,父亲赵守俨是中华书局原副总编辑,主持过二十四史的点校工作。本文由赵珩口述,南都记者李昶伟采写。

       我们老说清代如何不发达,实际上在光绪末年,人们远途出行坐火车,已经是比较普遍的了。

  早期的铁路与车站

  中国铁路的历史,开始于清代末年,大概在光绪年间,中国铁路已经有了不少线路,但大多是外国资金修建的,民国后逐渐赎回路权。拿北京来说,北京常用的火车客站是三个,一个是东车站,一个是西车站,一个是西直门车站,北京在民国时期就是这么几个车站。东西两个车站非常近,就在前门的两侧:西车站稍微往西一点,基本上是现在北京市供电局对面那个位置,东车站正好把东南角。东车站也叫做京奉铁路车站,北京到奉天(就是今天的沈阳),北京到天津在东车站上车。保存下来的东车站今天还有,就是老前门火车站,现在叫铁路博物馆,保存了东车站原建的一部分,当然站台什么的这都没有了。西边的那一侧,就是今天的前门西大街路南,那个是西客站,又叫京汉铁路车站。后来北京改成北平,西客站改叫“平汉铁路车站”,东客站叫“平奉铁路车站”。

  我们老说清代如何不发达,实际上在光绪末年,人们远途出行坐火车,已经是比较普遍的了。除了逃荒要饭的,一般穷人远行也开始乘火车了。当然只能买最便宜的车票。当时的火车有普通的三等车,甚至四等车———就是硬板座,也有头等车、二等车和蓝钢车。至于说“花车”,那个时候指的是专列,那就不是铁路的一个经营项目了。

  中国的第一条铁路是英国怡和洋行隐瞒实情,以修马路之名偷着修建的“吴淞铁路”(上海到吴淞口),后来被清政府赎回并拆除了,那是在1876年。后来的铁路线建造时间几乎是同时并行的,比较早的是京奉铁路。京奉铁路是分段修建的,全线贯通的时间是1912年,其中关内最早的一段是1881年修的,叫做唐胥铁路,从唐山到胥各庄,我估计是与唐山的开滦煤矿有关,不到100公里。1893年开始向两头延伸,把它连接起来,可以从天津到山海关,也称津榆铁路(因为山海关古称榆关)当时以山海关为界,山海关以内的铁路,包括唐胥铁路,都是中国自己独立资金建设的。山海关以外,很多是俄国和日本建造的。直到民国元年(1912)收回路权,才真正贯通。

  关外来说,还有一条就是南满铁路。南满铁路贯穿整个东北,最早是俄国人经营的,叫中东铁路。日俄战争以后,俄国战败了,就由日本来经营,中国人也参与了很多南满铁路的事情,比如说后来被张学良杀掉的常荫槐,和南满铁路有密切的关系。常荫槐是个非常实干和肯干的人,在维护铁路主权方面也是对日本人一点不让步,我祖父和常的私交非常好。在他兼任京奉铁路局长时,还修建了大虎山至通辽的大通铁路,都能和京奉铁路对接。后来京奉铁路从北京到奉天,实际上是两段铁路的对接,就是说将唐胥铁路往南延伸到北京;往东北是和南满铁路奉天到山海关这一段接上了,这是比较完整的京奉铁路。

  再有就是往南,北京到上海怎么走?当时没有京沪线,但是北京到天津有一段铁路———京津铁路。再往南,比较长的一段是津浦线,天津到浦口,浦口今天属南京的一个区,在江北,就是今天长江大桥的北岸,那时候还没有长江大桥。天津到浦口的火车临江而停,不能够再过去了,人们要坐轮渡到南京,从南京下关再重新上火车到上海。所以说这一段路很长。民国初期北京到上海,就是先坐北京到天津的火车,再从天津换乘津浦铁路到浦口;到浦口坐船过去,从下关重新坐一段宁沪铁路,宁就是南京,然后再到上海,整个旅程基本上要走50来个小时。因为从浦口到南京下关这段水陆换乘,可能在南京等大半天。京沪线上当时修得最好的一段是宁沪铁路,宁沪铁路是宽轨,在抗日战争之前,宁沪铁路已经是五个小时可以从南京到上海,在当时来说速度很快了。

  火车要乘轮渡过长江

  到了20年代末,几段铁路线接上,形成了京沪铁路。但所谓京沪贯通,其实还有长江的阻碍,中间到浦口也是断开的,但是可以叫京沪铁路。这个状况一直维持到1968年南京长江大桥通车。

  京沪铁路还没有长江大桥的时期,我走过。我1966年到上海去,从北京坐车———那时候不用到天津换乘了———当然路过天津,到达浦口,行李不下车,都锁了,还放在车上,那时候治安也比较好,然后人带着随身的贵重物品下车。下车以后,人车分渡,这一列列车,比方说一共是十二节,那么三节一段,分成四段,然后放在轮渡上依次渡过去,人不能在这个船上,而要坐另外一条船渡过去。这个运车厢的船从浦口到了下关,还需要整理、编序。哪节车还接着哪节车,重新挂换车头,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有多长?许姬传先生写过一篇谈南京陵园瓜的文章,说的就是他陪着梅兰芳,先在下关吃了顿饭,然后又去中山陵,在陵园买了几个当时最著名的陵园瓜,才缓缓回到车上。我也亲身经历过,浦口下车到南京下关,上船、下船,轮渡来回来去折腾一个多小时。到了下关以后不可能马上就能上车,这个车得在铁路站里面重新编组整理,当时人可以在下关玩玩,吃顿馆子,看场电影,足来得及。我就是从浦口到南京下关后,吃了一顿馆子,看了一场纪录片,重新上车,再从南京到上海。从北京到上海整个过程加起来,虽然那时已经提速了,还要近40个小时。

  京汉铁路原来在投资上费了很大的劲,最早中国政府想修卢汉铁路,就是从汉口到卢沟桥、长辛店。中国人自己修了一段,张之洞他们主修的,后来是由盛宣怀负责,但是没地方筹措资金,找英国人、俄国人,在当时费了很大劲。最后他们找了谁呢?比利时人,这个比利时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它的铁路技术很棒,比利时国内的铁路在国际上也是有名的。所以利用了比利时的技术和一部分资金,把卢汉铁路一直接到北京,就是从卢沟桥到汉口,加了卢沟桥到北京这一段,形成了一条较为完整的京汉铁路。京汉铁路的贯通,完全是因为1905年黄河铁桥的建成,也是比利时人设计施工的。

  京沪铁路、京汉铁路的技术都是国外的,真正中国人资金独立、技术独立修的只有一条铁路,也是修得很早的,就是我们熟悉的詹天佑修的京张铁路———北京到张家口,后来又从张家口延伸到包头。除了京张铁路外,基本上都是外国资金和技术。当时清政府修铁路的思路是希望利用外资,商民参股。津浦铁路,有中国资金,也有外国资金;平汉铁路实际上是联合英、俄两国,英、俄两国又拉进来比利时,比利时成为修平汉铁路的一个重要力量。至于关外的铁路,最早是俄国人和日本人经营的。有了这些铁路,从清末光绪时代始,北京和外界的联系就已经越来越紧密了。

  和我家联系密切的两条铁路

  和我家联系非常密切的有两条铁路。一个是胶济铁路,从前青岛叫胶澳,济是济南,这条铁路是我家里曾经多次走过的,当然我没有赶上,但是我老祖母经常给我描述这个铁路的情况;还有一个就是他们常走的中东铁路,也就是后来的南满铁路,从哈尔滨到大连,这一段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我的老祖母经常跟我提起。辛亥以后我老祖母他们和我的曾伯祖赵尔巽一起住在青岛,因为当时很多遗老都到天津、上海、青岛、旅大的租界里面住着,那时住在青岛的还有康有为。

  我的曾伯祖和袁世凯在清末来往较多,袁对他很尊重。前年,广东王贵忱老还寄给我一些袁世凯给我曾伯祖的信件复印件。袁世凯称帝之前,封了“嵩山四友”,汉高祖不是有“商山四皓”吗,袁世凯也仿照汉高祖封了“嵩山四友”,俨然以帝王自居。“嵩山四友”第一名就是赵尔巽,第二名徐世昌,第三名李经羲,第四名就是张謇,但是这四个人谁都没有接受这个称号。袁世凯对我的曾伯祖优礼有加,派了专车去接他们,走的就是胶济铁路。我的老祖母老说,坐的是“花车”,这两个词在我脑子里印象非常深刻。所谓的花车,就是有豪华装饰的高级铁路火车车厢,共分三节组成,有卧室、起坐间和饭厅车厢组成,所有的设施都是西洋式的,红丝绒的沙发和座椅,挂着流苏的幔帐和窗帘,几乎与当时西洋的高等车厢无异。还有一种叫蓝钢车?蓝钢车也是一种客车车厢,不包括车头,里面很宽敞,设施也很好,另外它的钢材用得很好,完全是进口的技术,因此叫蓝钢车。所谓花车是蓝钢车里边的一部分独立车厢,布置得很豪华漂亮而已。我祖父祖母跟着他们的伯父赵尔巽从青岛回到北京,就坐的是蓝钢车花车。这是民国初年,大概是袁世凯在位的那几年。

  后来我祖父做了一任黑龙江烟酒事务专卖局局长,当然这是个肥缺。这时候他们就和东北铁路发生了联系。他们当时常常往来于黑龙江和大连之间,也是坐蓝钢车走的中东铁路———后来的南满铁路,就是从哈尔滨到大连,因为我家在大连当时也有别墅,我祖父后来辞职后就是住在大连老虎滩。我的老祖母常给我讲,说这个蓝钢车餐车非常好,除了中餐,也有俄餐,她跟我说一种东西,叫铁路汽水,里面汽很足,每个汽水瓶子里放一个大樱桃。用我祖母的话,“里面一颗赤红的大樱桃”,樱桃汽水是南满铁路的铁路汽水。我一直到今天都有疑问,这樱桃怎么放进去的?因为这个瓶子嘴是细的,里面那颗樱桃是放不进去的,就是勉强放进去了也很难倒出来。我没坐过南满铁路,但是这个南满铁路的樱桃汽水,却是(听得)耳朵磨茧子了。不过,这也说明了当时的南满铁路还继承了老中东铁路的风格。

  我的两位祖母和张作霖的许夫人(也就是张学思将军的生母)及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的关系很好,常在一起玩儿,也有时一起乘蓝钢车往来于南满铁路,常荫槐家也会参加。她们也在蓝钢车上打牌消遣。蓝钢车虽然豪华,但不是“花车”,一般不会有几节车厢组成。

  蓝钢车与票价

  1927年,张作霖做海陆空大元帅,从北京往来奉天,来回都是坐蓝钢车,但那就是专列了。1928年6月张被炸死在皇姑屯,也是在蓝钢车上。当时东北系的将领吴俊升留在奉天,知道张从北京返回,特地到山海关去迎接,是半道儿上去的。吴俊升外号叫吴大舌头。他们一起坐在蓝钢车里打牌,到了凌晨的时候,大家都有点犯困了,牌也不打了,恰好牌局刚散,就在皇姑屯发生了爆炸,吴俊升当场毙命,张作霖坚持了半天也不治而亡。他们当时坐的就是蓝钢车,蓝钢车的车厢非常漂亮,可以有卧室、客厅,有打牌桌,也可以有餐厅、餐桌。

  那时各地所用的轨道车多不一样,南满铁路后来调整的时候,把车轨都改成了同样的宽轨。过去铁路的不同段,轨道是不一样的,所以有时候得换车厢。以山西为例,山西境内的火车道一直到40年代都是窄轨,这是因为阎锡山不愿意别人侵占他的利益,别的货车和运兵车到山西全进不去,因为铁路铁轨不能对接,别的车轨是宽轨,山西境内的是窄轨,宽轨上不了窄轨,窄轨也上不了宽轨,轨道对接要一些时间,他在这个时候就可以阻击你,不让你进入山西。当然,阎锡山也不需要出去,他只要守住他从晋北到晋东南那一亩三分地。所以当时轨道是不一样的,包括南满铁路,津浦铁路,后来才统一了对接的铁轨,改成一样的宽度。

  当时所谓蓝钢车也有不是专列性质的,分一二三等座。我查过一个资料,当时从浦口到天津,也就是津浦铁路,一等座车厢的票价是64块大洋,相当于一个小学校长或中学老师一个月的工资,非常贵。但是三等票可能就是十几块钱,相差很多。从北京到奉天(沈阳)的最低等票价也只有三四块钱。

  北京西车站是一座中式二层砖木结构建筑,悬山屋顶,底层有围栏的的简单建筑,入口拱门上书“京汉铁路车站”,非常简陋。它建于1902年,使用到1937年,北京沦陷后,日本人将这里改成专门的货站,不再有客运,客运改在西便门一带,合并入广安门车站。直到1959年,北京新车站建成,京汉铁路才又搬回新的北京站。因此北京西客站留下的资料甚少。只有东车站今天还屹立在正阳门的东侧,见证着历史的沧桑。

  从骡车到洋车和三轮车
  1950年代三轮车生意还是很好的,到处都有三轮车,不存在所谓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一说,许多国家干部也会乘坐三轮车。那时,三轮车是一个很重要的城市交通工具,也并没有把它上纲上线到压迫剥削这个问题。

  清末城内出行主要用骡车

  从骡车到洋车,再从洋车到三轮车,这是北京人旧时在城里出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清末,北京城内人们出行的交通工具,主要是两种车:最主要的是骡车,还有一种是马车。那时,私人乘坐马车的不多,因为据说太监出行喜欢坐马车,很多人不屑于跟太监采用一样的交通工具,因此乘马车的不多。城内出行真正使用方便的是骡车。骡车很舒服,像一个小房子,或者说像一顶轿子,因而那时也管骡车叫“轿车”,后来的小汽车叫“轿车”就是发源于此。

  清代到民国初年,骡车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骑马和坐轿的在城里并不多,早前确有骑马行于通衢大道,许多大户人家的门前还有“上马石”,但在清末已经很少有人骑马招摇过市了。轿子也成为了结婚娶媳妇的专用交通工具,在平时生活中也逐渐消失,不要说“绿泥大轿”,就是所谓的“赏紫禁城二人肩舆”,到了清末,也不过是一种名义上的仪注罢了。

  骡车分两种,一种是有钱人家自备的骡车。那时很多大户人家都有车门,就是停私用骡车的。车门平常不出入,只入车,主人回来,人走大门(正门)进来,骡车则进车门保养,停在车门的门洞内,什么时候走,套车出去,这是一种私用的骡车。还有一种是供雇佣的骡车。雇佣骡车,要提前派人去雇,北京有几十家可以雇佣骡车的车厂,就像今天的出租汽车公司。骡子有时候也不听话,所以需要专业的赶骡车的,因此雇骡车是连人带车一起雇,没有单雇骡车的。虽然那时候没有什么驾照,但是赶骡车也必须是有经验的把式。

  洋车与拉包月

  民国以后,骡车还存在了那么三五年,后来就出现了洋车。洋车在全国各地有不同的叫法,在北京叫洋车,在上海等南方地区叫黄包车,在广东叫“车仔”,到了天津叫“胶皮”。为什么叫胶皮呢?据说盛宣怀出使日本,带回来一辆洋车,洋车严格意义上应该叫“东洋车”,只有日本才有,后来才发展到中国和东南亚。我去过日本北海道小樽,小樽现在还有这种人力车。最初那两个轱辘是铁轱辘,没有胶皮。后来才有胶皮的轮胎。洋车轱辘上用的胶皮轮胎,全是英国邓禄普公司出产的,有了这个以后,这车就不怎么颠了,拉起来和地面的摩擦小了,拉车的人也轻快了,轮胎可以换,所以有一圈轮胎这个洋车就比较进步了。天津人一看这个东西也很新鲜,干脆连人带车都叫“胶皮”。

  绝大部分拉洋车的,生活还是比较困苦的,没有能力买一辆属于自己的洋车。当时一辆新洋车的价钱,在90块钱到120块钱之间。作为一个拉洋车的来说,攒100多块钱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绝大部分是在车厂子里租车拉,就是《骆驼祥子》里虎妞她爹刘四爷那样的仁和车厂之类。车厂租车,你租出这一天车下来,不管你挣没挣着钱,你都要交车份儿,就跟咱们今天出租车似的。拉车中途有什么坏了,保养得你花钱。

  拉洋车的拉城里的活儿,一般都是在一毛、一毛五、两毛、三毛,在北京四城跑,最多不超过三毛钱,刮风下雨可能坐车的人多给一点外加的辛苦钱。一天拉个五六趟活儿,能挣一块五到两块就已经了不起了,可能还得交五毛钱或者八毛钱的车份儿钱,剩下的得挣出一家大小吃窝窝头的嚼谷。然后再剩一点钱,就要犒劳一下自己,拉车的也心安理得,因为他为一家人挣钱很辛苦。他吃得要比别人好一点,一家人晚饭也许是棒子面窝头,他可能中饭在外头来个酱肉加烧饼,还能喝二两,这是指能遇上些肥活儿,他才能对自己犒赏一下,要是运气不好或是遇上兵荒马乱,一天就算是白干了。

  拉洋车说是一个力气活,实际上也是个技巧活。它两个轮子前头有两根长杆,拉着这么跑,拉车的重力一定要掌握得合度,你要是一味使劲往前边,车反会跑不快,这完全需要一种惯性。后面那个坐着的人压着那个车,你这边再按着把,阻力就小。有的洋车跑起来,两脚能离地,就是登这么一步,这两脚可能空着再登一步,就是这么能腾空而起。拉车的也要跑得“边式”(就是帅气),在这一行里自有他们的标准。

  雇车也有学问,雇太年轻的不行,十七八岁,有力气,但是没技术,是愣头青。他也不懂躲闪,很容易出危险。而年龄太大的又跑不动,一般来说三十岁上下的是最好,有经验,也有力气。那时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坐洋车,认为很不人道,你在上面坐着,翘着腿,前面那个人扶着两根杆儿拉着跑,于心不忍,所以不愿坐洋车。

  有的富裕人家可能家里有包月车,包月车就是私人雇着一辆车,固定给一家人拉,有活儿就走,没活儿就闲着,每月挣固定的工资,车是人家主人的,也有带着自己车拉包月的。拉包月车挣的是一个死钱,却稳定,祥子也给人拉过包月。

  我家从来没有过包月车,因为我的祖父深居简出,外出的时候不多,两位祖母虽常外出,但是胡同口就随时有洋车停靠,十分方便,没有必要养一辆包月车。我家曾买了一辆汽车,也雇了个专职司机,但是北平沦陷后,家中生活拮据,也就卖掉了。

  三轮车取代洋车

  到了1930年代末,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在四五年的时间之内,有一个交替,就是街面上既有洋车,也有三轮车。三轮车不叫洋车,洋车只有两个轮子,而三轮车是三个轮子。这样很多人就愿意坐了,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半机械化的,不是那个人在底下跑了。三轮车和洋车的交接时间,基本上是在30年代末到40年代初敌伪时期,逐渐洋车不见于市面。今天咱们拍很多影视剧,到40年代末还满街拉洋车呢,那是很不真实的。最后一代洋车夫,大概就是像《四世同堂》里的小崔那样的,那是在北平沦陷初期。

  我小时候已经没有洋车了,但三轮车坐得很多,像我父母他们很新派了,出门喜欢坐公共汽车或是骑自行车。我两个祖母出去一般是雇三轮车。三轮车的闸是在车的横梁上,用手上这么一拉,车就制动了,我最喜欢看三轮车夫这么一拉,那车就停了。我记得那时候我家住在东城南小街,从那里到东安市场,两三站路,当时的价钱,标准价是一毛五。有时候我祖母觉得他挺辛苦,给两毛钱不用找了。

  但是遇到刮风下雨,还有兵乱,(《骆驼祥子》就描述过这个)情况就会不同,平常出西直门到清华园,可能是三毛钱。但是遇上兵荒马乱,出不了城了,三轮车就可以漫天要价,结果出西直门到清华园愣要两块钱,这种情况也有,当然这就属于比较黑了。

  比如说当时燕京、清华的教授进城,进城以后三件事:一是逛英文书店或中文书书店,中文书店在琉璃厂、隆福寺,几家英文书店在东安市场的丹桂商场,像中原、春明等;第二个是吃小馆,清华、燕京那些个地方没有好馆子,要解馋要到城里来;还有一个就是听戏。所以,一般来说,他们的安排是这样:头天下午从西郊进城,吃顿馆子,晚上听场戏,第二天早上逛逛书店,吃完中饭回燕京、清华。那个时候没有双休,就是单休一天。那么停留的这一天怎么办呢?不住旅馆,住什么地方呢?当然有亲友的可以住亲友家,没有亲友的,当时燕京和清华在北京内城有很多临时性的招待所。我去过的像骑河楼———原来妇产医院旁边有一所院子,就是清华大学的招待所。这个招待所有专人管理,被褥什么的都是干净的,有人给换。后来有了公共汽车,进城就都坐公共汽车,除非私人有汽车的,但那太少了,基本上就是坐三轮。

  内城的三轮跟跑长途的三轮是不一样的。内城三轮,第一车干净,拉车的穿得比较整齐,没有光着脊梁拉车的。30年代初统一管理以后,发一种号坎,等于工作服,其实就是一个坎肩,夏天可以单穿,冬天套在棉袄外面。这号坎有相当一部分拉洋车的不穿,但是得带着,搁座位底下,座位底下是小箱子,那里头都是拉三轮的零七碎八的一些工具什么的,号坎就搁在那里头。或者有的号坎在身上搭着,穿着自己的小短褂,不穿这号坎,但是你得带着。这号坎上面有编号,是你的行车执照,就像咱们现在开车出去,不敢不带驾照,那个号坎就是驾照。

  有很多三轮是不出城的,不愿意跑远道。但是也有愿意跑远道的。刚才说的这些教授他们坐三轮从内城坐到西直门,再换专跑远道的三轮,到清华园、到燕京,这车价钱就贵了些。从西直门到清华园,大概在五毛左右,车也没城里的那么干净,跑热了,光着脊梁跑的也有,就不那么规矩了。很少有人在东四雇个车,一直给拉到燕京大学的,基本上要换乘,就是到了西直门门脸儿,换一个跑长途的。跑内城的和跑长途的是同一个行业中的两个不同分工。

  到“文革”三轮车基本绝迹

  三轮车停靠的地方非常重要,那时很少有人像现在打出租车一样,站在马路边上招呼三轮,这种不是没有,但很少。基本上是车等人,等在什么地方呢?胡同口。但是你别找那都是穷人住的胡同,一般得是有大宅门的胡同。这种人家里面有自己的包月车,可能就不雇外头的车了。但是你别忘了,这大宅门里头人来客往多,送客人的,客人走了雇车的,总会有生意。还有大宅门可能只有一辆车,要是同时一家子出来,除了那个包月,也可能再雇几辆拉散座儿的,总会有生意。

  除了大的胡同口,还有一些像金鱼胡同东安市场的北门,西单商场的门外,都停着一溜儿洋车或者是三轮车等座儿,总有人叫,甚至待不住。还有一个地方,我记得很清楚,在中山公园的南门,就是今天天安门西边那个门,1950年代的时候我每次和家人去,那里最少停着十几辆车,多的时候二三十辆车。因为很多人到来今雨轩去喝茶什么的,雇车雇到中山公园,这车可能就不走了,停在那儿,等着再出来的人,又一趟活儿,再走。

  车站都是一些接人的、送客的,所以在前门火车站停靠的三轮车或洋车也非常多。再有就是戏园子,这种车叫拉晚儿的。那时北京晚饭以后,基本上街上行人就不太多了,拉车的可能就回家休息了。到10点半、11点他出来,到戏园子门口,比方说金鱼胡同吉祥戏园、东华门真光戏园、珠市口开明戏园、前门外的广和戏院、中和戏院,门口都停着三轮。那时散戏晚,总要到夜里十二点前后,戏一散了,三轮、洋车就都围上来,“要车吗您呢?您上哪儿?”就拉你回去,这个价钱可能就比白天的价钱翻倍。拉晚的挣这个钱百分之百能拉着活,起码他不会白去,没有散戏后,这一场人都不雇车的,只是有拉远的,有拉近的之分。

  50年代那时候三轮车生意也还是很好的,到处都有三轮车,不存在所谓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一说。许多国家干部也会乘坐三轮车。那时候三轮车是一个很重要的城市交通工具,并没有把它上纲上线到压迫剥削这个问题。那时候公职人员也叫三轮,尤其去看病什么的都坐三轮车。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60年代初,大概到1964年,甚至一直到1965年,大概都有三轮车。后来“文革”中就没三轮了。“文革”中生了病,最多就弄个平板车,连三轮都没有,三轮基本上就绝迹了。现在倒是又出现了,什刹海胡同游什么的都是三轮,但是性质和旧时完全不同,现在什刹海到后海转一趟竟能要你200元,纯属观光性质。那时候的三轮跟今天的三轮形制都不太一样。今天的三轮都是双人三轮,一个人在前蹬车,后面坐两个人。那时候北京的三轮车90%都是单人三轮,比如说两个人一起出去,得雇两个车,北京很少有双人座的三轮。南方有,上海很多两人座的三轮车,广州三轮基本上都是两人的,当然你一个坐也没问题,并不多收钱。

  当时也有出租汽车,民国时代已经有几家出租汽车公司,最大的公司也就是有个五六辆车,小的可能只有两三辆,车多是那种老爷车式的,价钱可能是洋车的十倍左右,洋车要两毛,出租汽车可能就是两块,所以北京人很少有人雇汽车的,最多结婚弄个花车,那个时候出租汽车生意并不好。

  50年代,最早的一家出租汽车公司在东华门大街路南,也就二十几辆小轿车,电话号码是一个连续的数字,好记。但是50年代,叫出租车的也很少,只有产妇出院怕受风才雇个出租汽车,可能要生孩子了都不坐,而是坐三轮去医院。结婚坐出租汽车,运送病人可能坐出租汽车,那时出租汽车的用途是比较少的。

 

编辑:laoge
关键字:民国 交通 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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